选自《十月的献诗》
芒克
献诗:1972 – 1973
给生活
我时常去向山谷呼喊
当山谷送来了我的声音
我的声音
震动了我的心
给白洋淀
伟大的土地呵
你引起了我的激情
给太阳
你又一次地惊醒
你已满头花白
给诗人
你是飞向墓地的老鹰
给一位姑娘
时间并不理会人性
但在匆忙的相遇中
她似乎也给我留下了温情
给夜晚
没有能使男人发昏的女人
也没有能使女人怀孕的男人
给小平的十八岁
在多病的孩子睁大的眼睛中
去理解美
给诗
那冷酷而又伟大的想象
是你,改造着
人类生活之外的荒凉
给人
只有地球便够了
给朋友
这软弱无力的双手
将变成强有力的拳头
给冬天
生命
像火柴一样地点燃
为了温暖
为了燃烧
也为了烧完
给我的23岁生日
漂亮
健康
会思想
阳 光
阳光在土地上生长
它把白天的面孔
用它的茎
拱出了地面
而那些同样已掀开
身上泥土的白骨
一个个转动空空的眼窝
他们先是看一眼
头上的天空
又环顾一下
四周拥挤的花枝
然后,他们便急匆匆地
各自朝自己所思念的地方
爬去......
阳光在土地上生长
阳光——
那中间又乱哄哄地走来了
一群刚刚逃离黑暗的人们
灯
灯突然亮了
只见灯光的利爪
踩着醉汉们冷冰冰的脸
灯,扑打着巨大的翅膀
这使我惊愕地看见
在它的巨大翅膀下面
那些象是死了的眼睛
正向外流着酒......
灯突然亮了
这灯光引起了一阵骚乱
就听醉汉们大声嚷嚷
它是从哪儿飞来的
我们为什么还不把它赶走
我们为什么要让它们来啄食我们
我们宁愿在黑暗中死......
灯突然亮了
只听灯下有人小声地问我
你说这灯是让它亮着呢
还是应该把它关掉